填滿‧空隙 找到‧自己

還沒到印度之前，我知道在印度，大部分的人都是印度教

所以當我接到這份在教會工作時，我其實滿驚訝的

在海德拉巴待了將近兩個禮拜

我原本已對於要得到一份志工工作沒甚麼希望

因為AIESEC印度這邊的分會，實在效率不大高

但是我真的很幸運

兩個禮拜後，我與三個女孩被分配到這個地區性教堂

在教堂生活的這群孩子，他們大多數都是孤兒

有的是從街頭來的，大部分是從貧民窟來的

小部分是單親，但父或母不願負責任，讓他們到街頭流浪當乞丐

於是Grace Children Home 把他們接過來照顧

還記得第一次來到這邊準備第一天的課程時

很驚訝的發現我們要走下一段小樓梯才能到我們為那群孩子上課後輔導的小空地

小而窄短的沙土樓梯，空氣有點不流通

大概走了十階左右，拉開鐵製紗網門

光線從右上方的一排小窗戶投射進來

倏地，我聽到了幾個孩子們發出驚奇的聲音

朝著他們的方向，我微笑著

負責人Victor對著孩子說了幾句話

有個約莫十二歲的男孩很快的跑走，搬進了四張塑膠椅

孩子們一個個分開男女類別，依年齡排坐好

我們開始跟Victor討論著時間的分配跟上課的內容

我忍不住偷偷觀察這群孩子們

他們的眼神好清澈，不吵不鬧

只是很安靜的好奇瞧著我們

當我對他們微笑，有幾個會回以更大的笑容

有幾個會害羞的閃避眼神

等結束課程確定的部分，Victor發號施令

孩子從右到左，依序站起來介紹自己

很簡單的用英文說著自己的名字跟年齡

接著我們就開始為他們分組，總共分成四組

主要是以年齡區分，每一小組會有一個會說英文，年齡相對較大

因為其實將近有八成的孩子是不會英文的

我們只能倚靠著會說英文的孩子做為簡單的橋梁

但對我來說，其實沒關係，我願意用更多的時間更多的方法來讓他們了解、學習

我的這組都是小男孩，年齡大約都是五至八歲，小組長是十二歲

每一次的上課，我都是準備英文ppt跟英文歌曲帶著他們唱

因為他們的年紀相對於其它組來說更小

所以用的方法也要更有趣才能吸引他們的目光

每一次替他們上課我都會很滿足，他們的學習資源不多，所以更加用心、努力

當我們第二天為他們準備筆記本跟鉛筆，他們開心到抱在懷中當作寶

沒有桌椅、時常停電的地下室，卻是學習的地方

我握著年紀最小的孩子的手，寫下簡單的英文字母

他會在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回頭對著我笑

小組長Raghu每次都很貼心的幫我拿東西，幫我收好每一本筆記本

有的孩子因為很小，會上課上到趴在我的腳邊睡著

有的孩子會對每一個數學問題充滿自信，當答案錯了，他會不厭其煩的重新改，問我怎麼算

他們喜歡唱著我們第一次教他們的小星星中文歌跟鐵達尼號主題曲

每一個人在我念完一遍句子或單字時，都會揚著大大的笑容重複一遍

每一個人在我上完課，撥放可愛的小短片時，都會聚精會神的看

他們可以玩著很簡單的遊戲卻很滿足

當我準備撕紙製作英文小遊戲時，他們會提醒我不要一次撕太多不然很浪費

他們手中有附近大學生送他們的餅乾糖果時，一定會分我們一口

有時他們會到附近的樹叢摘了果子要我們吃，他們特別喜歡看我們酸到臉都擠在一起的樣子

一邊笑，卻又一副緊張的樣子，深怕我們把籽吞進去

每一天四點鐘，他們在頂樓等著看到我們，然後大聲的叫著我們的名字揮手

幾個小孩會迅速的從頂樓跑下來，牽著我們的手進地下室

每天一到六點，我們說完今天課就上到這裡的時候，他們會拉著我們說再玩幾個遊戲

於是又過了半小時

天色漸暗時，我們踏出地下室，他們又會衝到頂樓，揮手道別

有幾個可愛的孩子還學了飛吻送我們

情人節那天，別組跟我很好的小女孩摘了一束野花

祝我情人節快樂

我們這組小男孩很害羞的說著祝福

在我們陪伴他們的兩個多禮拜，每天他們總會問著同一句話：明天還會來嗎

每次聽到這句話我都會小小的糾一下，因為我知道終究要走

但我把每一天當做最寶貴的日子在過

因為有他們，我成長了好多

他們會把台灣拼圖拿出來，指著我只有說過一次我的故鄉位置笑著

然後陸續指出我的學校的位置，還有好多地方

距離我們準備離開海德拉吧去北印旅行的前三天

我們在下課後Victor說著我們的計畫

孩子們不小心聽到了我們要離開的字句

於是我家孩子，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問了每一天都要問的問題

只是，我的答案不一樣了

我說我幾天後就要到北印去旅行

他們的眼神有點黯淡，卻還是笑著問那我們明天要上甚麼，可不可以帶你朋友跟家人的照片給他們看

隔天，我一樣帶著他們念著英文，陪他們開心的玩著自製的英文小遊戲

當他們看到台灣的小影片跟照片，會一直好奇的問著那是甚麼

他們會用很真誠的笑容，簡單的用英文稱讚每一張我與朋友家人的合照

他們會很開心的指著我的臉，大喊我的名字

這天，他們的問題變了

「那明年你會來嗎」

我心裡很驚訝，蹲下來看著他們

我說著，我還不確定

我不敢給承諾，因為我知道他們會很重視，他們會把我的答案永遠記在心裡

準備離開的最後一天，沒有排課程

簡單的圍坐著，他們心情很低落

我不想看到他們這樣，所以我仍然撐起笑容

陪著他們玩每一天都要玩的小遊戲，每一天都要做的友誼手勢

Victor出現了，叫了我們，也把孩子們聚集起來

孩子們面前依舊是四張塑膠椅

「他們想送你們禮物，他們真的很喜歡你們」

稚嫩的歌聲很動聽，我喜歡他們臉上認真的表情

今天的小組長，故意坐的離我好遠，他很勉強的回應我的笑容

我知道他很難過，所以才一直在我的筆記本寫著他的名字

我看著我家的每個孩子，小傻蛋依舊掛著大大的微笑看著我

仍然剝了手中一半的餅乾要我吃

每個人說著他們對我們的話，我很努力的壓著情緒

今天的他們，很安靜

只是牽著我們的手，離開教堂

習慣性的抬起頭看頂樓

他們用盡力氣叫著我們的名字，說會很想我們

就算走了一段路，我還是聽的到他們的聲音

依舊記得，每一天我們四個女孩跟Johnny都會在課後回家的路上討論著所有關於孩子們的事

我們一定會在上完課到附近喝杯果汁

一定不會忘記每一個孩子可愛的笑容

他們永遠是我的孩子

北印旅行完後，我一人回到了海德拉巴等著三天後回台灣的飛機

於是我傳了封簡訊給Victor，沒想到他希望跟我見個面

其實我原本不想去的，因為我不想再給孩子們一次離別的感覺

但是Victor還是叫我去

直到見面的那天下午，也就是我準備搭晚班飛機離開的那天

Victor突然跟我說他還在上課

叫我直接進去地下室跟孩子們見面

這就是我最不想要的結果阿

但還是走下最熟悉的階梯

孩子們看到我，各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喊著Jennifer回來了，告訴其它還在樓上的孩子

我牽起幾個孩子的手，走到一個印度女人的面前

她自我介紹著，原來她是Victor的妻子

我開始跟她聊著孩子們的近況，她跟我說就還是下午四點到六點就坐在這

她會陪他們說說話之類的

突然有幾個附近的大學生進來，Victor的妻子開始跟他們說起話

孩子們揮著手，小小聲的叫我過去

問我Janet, Sophie, Phoebe去哪了，怎麼沒一起過來

「他們比我先離開了」

他們露出失望的神情，但很有精神的說：記得幫我們跟她們說很想念他們

我只陪他們一下，跟Victor妻子示意我要趕飛機

孩子們這次，很努力的隱藏情緒

揮揮手我離開了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我傳了封簡訊給Victor，感謝他，並說著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

他的簡訊回我

孩子們在他一回去就迫不及待跟他說我有回去的事情

他說：孩子們很捨不得，有幾個還哭了

我打了很多次的一定要說我很愛他們也會寄信回去

我閉上眼，回想每一張孩子的臉

你們現在在印度好嗎? 有沒有乖乖學習?

我很想你們